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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9 19:5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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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孽缘
第十五章
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莫过于这样,你明明知道你不想干着某件事,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干。人在某个特定时期,你的价值取向不定,那你的心里定向也就不同,心理准备更是不同。当你的价值取向和心理准备发生分歧的时候,那就是最不能忍受的时候。
方芳在郁欣离家出走后留下的空房内,苦苦地将自己埋在枕头下。
自己能走到今天,也许是冥冥之中上天故意安排的。自从那个丑陋而奸滑的前夫因贪污受贿罪被重判十五年,不得已与她离婚后,也过了几年平淡的生活,的确,因为有了他,她才能够回城;因为有了他,她才能被安排到园林小学当代课教师;因为有了他,她才能顺利地转正;有了个至今仍然还端着一个“铁饭碗”。唉!谁让他是一贪得五厌的“官”呢!
她到他与她离异的最后时刻,都没有感激他和同情他的感觉,自她被迫与他成亲的那一天起,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心都不满这桩在八十年代初仍然沿袭的“媒妁”婚姻。
这并非是他长得难看在城里难找对像,而是他那种奸滑的德性让她看不顺眼。虽然他为她曾经付出,但她认为她是他家的一分子,他是理所当然的要这么做!她与他的夫妻关系,犹如陌路相逢而在同一过道里结伴的同路人,出了过道便各走各的自的方向,相持了八年后他出事了,也终于分道扬飚了。
五年前的一次偶然的机会。
一个三月的春日,阳光并没有像往日腼腆地升起,仿佛它和大地经过冬日的疏远后,重新和大地建立友爱的关系,显得特别明媚。
中午,她准备到联华超市为老爸买一筒“安怡”牌奶粉,这种品牌在宜城只有这家超市独家代销,而且很抢手。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个似乎很熟悉的身影,一个男人的身影,让她停住了正准备去缴费处的脚步,那中等健壮的身材;自然卷曲的黑发;微黑而端正的侧翼长方面颊……怎么会是他?
她尾随着隔了两三个人,在背后仔细地观察其人,那人步伐的沉稳使她确信不疑!她又转过一排货架,欲从正面确认她的感觉,碰巧,那男人也正转到这排货架。
不到六十公分的夹道,对了个正着。
“对不起!大姐,挡住您了吧?您先请!”那男士很有礼貌。
“噢…噢…”她语无伦次,眼睛还直勾勾地望着他,大约一分种的时间。
那位中年男人被她看得似乎有点不自在,尴尬地微笑一下:“请问我有什么冒犯了您吗?”
这时,她才感到自己的失态:“哦…没…没有,没…没有什么,”她一边假装找”康师傅”方便面一边喃喃。
而这位男士也正从货架上整捅地往面前小推车的框里装“康师傅”。
“哎!你买这么多方便面给孩子当夜宵啊?”
“孩子?我还是孤家寡人呢!”那男子好笑。
“哦!”她那好奇心和心直口快的性子又上来了:“为什么?被老婆开除啦?还是老婆不愿意做家长啦?”
“这……不好说吧?”
她越看他越像二十多年前的胡克:“我还以为你是我以前的熟人呢!对不起啊!看错了。”
如是,她连忙掩饰自己的唐突窘态。
“没关系,人与人相象的经常见到,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不必道歉,今天在这儿相遇纯属偶然,如大姐不嫌,可以出去找个地方坐坐认识一下吗?”男士很主动。
她这才意识到,她们俩人在这儿已经挡住了不少人的购物,便下意识地点点头,她也不知道这一点头会为她引出什么样的故事。
联华超市的隔壁便是一家大众化的茶座,服务生面带微笑殷勤地接过他们的东西:“先生,夫人!里面请!”
“嗯?”俩人几乎异口同声,但马上不语,心里都在说犯不着和服务生去解释那么多,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吧。
茶座布置得很雅致:二十多平方米的厅内被屏风隔成四个包间,每个包间一张茶色玻璃茶几两张藤编秋千椅,坐上去真的跟荡秋千的感觉差不多。
他们找了间光线相对比较亮的包间坐下,他为她要了杯橙汁可乐;她也为他点了份加冰糖的咖啡;他又为她点了一份巧克力果脯。一边细品着,一边互相示意,互相都在为这次偶遇故事的发展寻找着话题。
“这儿的环境还真不错,可谓是闹中取静啊!”终于他先开了头。
她望了望四周暗红色的墙饰:“是啊!以前没来过这些场所,并不知道这里还真是别有一番景致!”的确是这样。
她望着顶棚上银灰色的荧光灯,靠了靠椅背:“说真的,我误以为你是我从前的熟人,想不到,你们长得那么像!”
“是以前的情人吗?”他倒直截了当。
“不!……不是,”她又慌忙起来:”熟人…熟…熟…熟人…”
“既然这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开始开起玩笑:“我可否充当一下他的角色,让你回忆回忆?”
“哎…嗯…啊…”她不知所措。
“没关系!我这人,被别人利用惯啦!能被像您这样漂亮的大姐利用一下,也是我的福份呐!”
“那请问?你贵姓?哪儿高就?”
“哎呀大姐!可别着样文皱皱的啦!一点气氛都被你给‘炆’没了。我叫郁欣。郁郁郁寡欢的郁,欣欣向荣的欣。一个破设计,专替人做一些广告策划什么的,属于一种自由职业吧。大姐您呢?”
“我叫方芳。原在园林小学当教师,前两年调到市图书馆搞文档。”她接着反开他的玩笑:“我们可都是吃‘炆’饭的哟!”
当然,她不可能第一次在陌生男人面前明说自己的婚姻问题,也不会再问对方的婚姻情况。她认为眼前这位叫郁欣的男人,说不上在那个方面和当年的胡克有着共同的特点。
“今天我们就算认识了吧!改天我请你吃饭。”她顺便侃了一下:“也请你多关照我们图书馆的业务啊!”初次相识,她不想像别的女人那样理直气壮地让男士买单,她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很大方的说。
郁欣眼睛一亮。嘴角挂着微笑:“大姐随约我随到!那今天?”他似乎还想多留她坐一会儿。
“我下午还要陪老爸去市立医院专家门诊看病。不好意思!就这样吧。”她站起身子,准备要走。
郁欣随之出门,各自道别。
虽然还没有真正地品味到“茶”,但那种“茶”的余味,已在两人的心中荡漾开了。
这是一个闪电式的程序。
她这一生可能注定要在这种快节奏的程序中完成婚姻大事。和前夫的结合如果说那是迫于当时外部环境和来自于家庭压力,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走进了婚姻的坟墓,但命运却为她打开走出坟墓的大门,让她重新获得了又一次青春的生命。
这次与郁欣的邂逅,让她觉得,虽然青春不驻,鱼尾已爬上眼角,可心里曾经燃烧过又被熄灭的爱火,却随时都存在被重新点燃的可能。
她拿着她的名片,在这个都市所熟悉的媒体和广告商们之间来往穿梭,像个私家侦探似得捕捉每一条属于郁欣的信息,然后回家再将所有的资料予以归纳整理,像个笨拙的电脑操作手,将郁欣在脑海这个电脑里三维成像。
最后得出结论:郁欣这个男人可以暂时作为朋友交往---不能老是拿胡克这个二十多年前的傻小子来和我要找的男人作比较。
老年人常告诫那些未婚的青年男女,找媳妇,嫁男人,千万不能“箩里挑花”。
人们都把婚姻大事统究为“缘分”二字,所以,你不可以挑得眼花暸乱,搞不好哇就会“越挑越差”!但事实上并不完全这样。
有的男女有缘千里相牵但阴差阳错,他们经过轰轰烈烈的,死去活来的爱恋,却终究成不了眷属;而有的男女,虽然他们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昏天黑地的缠绵郎才女貌的班配;却俨然成为终身的伴侣,共同走过坎坷的一生。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只是千百年来人们对相恋情的美好祝愿吧!
算了吧。都四十多了!找一个看着过得去的,凑合着过完这下半辈子吧,何必苦苦地追求呢?浪漫的爱终究不能代表生活的全部。
她开始向郁欣伸出了橄榄枝。
说句实话,九十年代的中国,仍然有80%以上的婚姻是都凑合的,政府给予婚姻的暗示是一种终身合同。尽管也允许离婚,但很多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麻烦,就不愿意提出离婚,于是凑合着过了一辈子。且不管这婚姻是美满的还是残缺的,只要持证在手,就是合情合理合法守德的了。
三个月,不到一百天的时间,李芳和郁欣便在宜城---重庆---上海的游轮上,享受着六月的江风夜月,渡着她的第二个“蜜月”。
其实,郁欣好像不是专程来渡蜜月的,而是不停地忙于应酬:一会儿某医院特色专科来电话请他设计电视广告画面;一会儿连午休都被手机的铃声叫醒;一会儿一家化装品代理商请他设计广告词;晚餐时又被当船长的老同学邀去,这位老同学要他替旅游轮船公司出谋化策;这一侃一般都要到夜里十一二点左右。
好不容易结束了“蜜月”的旅行,回到刚刚布置好的郁欣的住房。
尽管结婚的大红喜字和装饰一新的一室一厅带卫厨的小巢散发着残余的木胶漆及橡胶水的余味,但仍然勾不起她对新生活的强烈欲望,这一切是那么的陌生;是那么不让她感到温馨。
当她打开二十五吋的彩电,屏幕上出现的广告画面和广告词就让她感到厌恶,夏秋季节正是裸露的季节。她正想调台,只见荧屏上出现打在底部的字幕:“我市某公司广告设计员郁欣荣获本市第三届优秀广告创意奖,由他设计的某品牌健身服电视广告获得最佳广告奖!”
不一会,屏幕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妙龄女郎,穿着三点式,在镜头前扭来扭去,并不停地用双手捧托胸部,广告词说:“生物丰乳罩,助你身材更美妙!”
“嗒”!她气愤地关掉电视机,正准备找郁欣“泄火”,却见郁欣又拿出一套某家专科门诊的广告材料:“老婆:这是今天在电视台通过的精彩设计!看吧,这个月我们的人民币哗哗的往上涨啦!”
她强忍着怒气,对那些东西不屑一顾,心里暗自埋怨自己,倒头便窝在床里侧。郁欣被凉在床沿。
她埋怨自己为什么这样命苦?为什么这样经不起男人外表的诱惑?为什么意志不那么坚强?为什么偏偏遇不上像胡克那样的外表调皮却内心憨厚质朴的男人?
胡克的影子为什么老是挥之不去?!
自那个初秋的夜以后,她们之间逐渐少了共同的语言。说话变得不协调;生活也不协调;(郁欣还是那么不遵守作息时间)双方的情趣及对某些事物的认知和理解也达不上统一;最中导致了作为夫妻之间最根本的需求---性生活的不协调!
她们的婚姻,已经是一纸文书下的虚设合同了!
她对郁欣出入这个小巢再也不那么在意了。
凑合吧!反正这世界上也不止是她一个人这样的凑合,至少她还是这个小巢里面的一面旗帜!也不管他郁欣在外边有无彩旗飘飘,她这面暂时还不会倒的旗子还要继续撑下去的。除次之外,难道还期待着再一次返老还童吗?痴人说梦吧!
当方芳得知获得《天边那片彩云》那篇小说的作者就是胡克的时候,亟不可待地想知道胡克到底住在哪儿,现在从事什么工作,生活情况怎样,等等,她都要知道。至于知道以后到底会怎样,她顾不了那么多。于是,她从当时小吴那儿得到胡克的手机号,发出相隔二十多年后的第一个“气球”。
至今,仍然没有得到胡克的回音。哼!人出名了,就忘记从前的历史了,小人!
她心里在骂他,又在思念他。那是一种痛心和疼爱的骂,那是一种亏欠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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