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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萝卜菜煮豆腐
西湾居士
都说往事如风,风过了无痕,可是总有一些旧事,就在不经意间闯入脑际,情景再现得势如潮涌般,才知道有些记忆,原来是那么鲜活!
楼下的阿姨送我一袋腌制好的萝卜菜,甚是惊奇,以为这年头没人再吃这种廉价的腌菜了,看着那黄皑皑的颜色,闻着这酸溜溜的气味,竟怀念起当初那个年月里的腌萝卜菜煮豆腐来。一时心血来潮,马上买了豆腐,想回味一下当年的味道,权当忆苦思甜吧。
腌萝卜菜煮豆腐,做法地道,操作简单,无需作料。先将腌菜切碎,下油锅炒透至酸香味盈盈满鼻时,再加水放豆腐,加盖焖煮,直到豆腐起孔,酸汤入味。腌菜豆腐进口柔软,酸味纯正,口感极妙。捡一筷置于饭头,就着酸香,香喷喷滑溜溜足以撑开胃口,那感觉也算是大快朵颐了,甚至想,要是古代那个很会作诗很会吃的东坡先生,吃过这腌萝卜菜煮豆腐后,也来一首类似“贵芹牙脍,鸠肉为之”的佳句来。不过,午饭时,看十岁儿子对此盘中餐,撅着嘴不顾一屑的样子,我想大概也就当初那个物质匮乏的年月里,才能有的感觉吧。
想想这腌萝卜菜,其实就是萝卜叶子,也叫萝卜缨子。萝卜的青叶子又苦又涩是难以下咽的,但通过食盐腌制后的萝卜叶子,被人们习惯称着腌萝卜菜。这腌萝卜菜在家乡有夏秋两季的区别,腌制出来的味道也是很有有所不同的,初夏时节,因为易生虫害,萝卜种子下土,不等生根长出萝卜,便只取嫩叶稍微晾晒,撒盐揉搓,出尽青叶中的苦涩之味,由于夏天气温高,装在瓮坛里一夜后便可下锅,炒出来,黄灿灿香喷喷,入口微酸清脆,不愧为佐酒下饭一道美味菜肴。但是相对于夏萝卜菜,秋季的萝卜菜,腌制起来要复杂得多。因为一般都是大批量的加工,在田里取出萝卜后,叶子随手曝晒在田埂地头,直到瘪怏怏的才收回家,挑去黄枯叶,放入坛罐,码放一层撒盐一次,压满封头,等其有水溢出,菜色也由翠绿变成酥黄,便可开封食用了。
记得母亲生前腌制萝卜菜,最为讲究。说这萝卜叶子苦涩,如果“手法”不好,苦味难除,还易霉变腐烂,“晒”“揉”过程一样不能马虎。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在儿时,常常下午放学后,跟随母亲,拖着被晚秋的夕阳,拉长的身影,咬着剥了一层皮的甜萝卜,在田里收堆萝卜叶,母亲说,菜心沾了露水会复活“醒汁”,会影响口感,揉搓时,不能沾生水,可以更长时间保管,不会变味,保留酸味适中。当年邻居是一位教书为生的老先生,经常上门求教母亲,如何腌制这萝卜菜,尽管母亲如实传授,可老先生就是腌不出能和母亲“手法”相媲美的味道来。
在当年那“稻杆烂好吃饭”的腊月和“荒春”,家里有一盘腌萝卜菜煮豆腐,对于我来说,那就是生活的滋味,但我在看着儿子放下碗筷说这东西不好吃时,我哑然失笑,不由想起家乡流传的一句顺口溜:淡茶比白开水好,破袜子比光腿好,腌萝卜菜比寡口好,孬老婆比孤鬼好!其实,和现在丰富的菜肴相比,在那个还不知道亚硝酸盐是什么东西的岁月里,能有下饭的腌萝卜菜就不错了,何况还是加了豆腐的腌萝卜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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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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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好文采! |
何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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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深处的记忆总是最难割舍的!这个还真没吃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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