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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的记忆力已经很差了,已经到了让我恐慌的地步。
这是一个过程,并非今日才发现的。开始有些不好的端倪的时候,我也曾漫不经心的紧张过。那时候发现很容易忘记。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一会儿就忘记了。后来,我逐渐发现我忘记的都是那些打算忘记的。——不知何时,我练就这等功力。——我很容易就忘记我试图忘记的东西。然而到后来,一些本不应该忘记的东西竟也随着这功力“走火入魔”的忘记。于是,我有些恐慌这是记忆力确实下降的明显征兆。
开始的时候,会选择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往往是自己不能排解的。在面对生之痛苦与毕竟还要活下去之间,选择忘记前者,弃车保帅的留下后者。于是在麻木的忘却中顽强或者死皮赖脸的活着,用忘记的释然对抗记忆的痛苦。我时常表现出群处的开心,这并不代表我没有独处的孤独,而后来,我竟也没有了独处的孤独,正是因为这种忘却。
再后来,遇见一些不想见的人,遇到一些不想经过的事,我也采用此法。我不去记忆。这个时候已经是不去记忆了,而不是去忘记。大约已经认为自己的忘记功力炉火纯青,想忘记便忘记,想不记忆便不记忆。我曾自喜这等功力,因为这会给我带来许多别人不能达到的幸福。许多事情给生活太多的干扰,让我们坚持不了,甚至想象不了,无以为继,然而我却很轻松的在选择我自己的路。因为我可以用忘记排除这些干扰,继续自己的前程。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也隐约感到忘记或者不去记忆实在太容易了,这似乎是一种危机,然而当此时,那种幸福的忘记让我很麻木而根本不去注意忘记本身的可怕。
现在,终于到了我应该记忆却不能记忆,应该想起却始终想不起的地步了。我开始恐慌。因为有许多事情我还是必须要去做的,有许多的细节我还是必须要谨慎,可是在我,却很容易丢掉。当忘却成为习惯时,我却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自己做过什么重要的事情足以引起别人的高度关注,这有时候让我很被动。我像一个孩子一样,突然长大,面对许多新的而事实上仿佛前世经过的人与事,我有些郁闷自己的恐慌。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却要去做一件事:去回忆那些曾经发生的事,重新构筑我的记忆空间。我曾自诩,我的功力已经达到我让生命中的曾经沉淀为一种底色的地步,然而我现在明白,只有底色是不够的,还有许多着墨于底色之上的工笔需要我们去勾勒生命的画卷。回忆将比忘却痛苦,而现在我却在曾经痛苦的忘却之后重新选择痛苦的想起。生命竟如此往复在一个来回之中。何其荒谬!
我想起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寒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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