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别

寒风 · 发表于 2010-7-13 23:58:40

最后一个晚上，大家都没有睡。没有睡意，连月亮也那样的睁着眼睛。
轰轰烈烈凄凄惨惨的搞完毕业晚会后，大家都没有离去。男生们喝着啤酒，满脸上耸动的别情跟啤酒一样迟迟不能消化。已经不分甲乙丙丁了，逮着一个就是一杯，不知道为什么而喝，不知道喝了多少，大家基本没有语言，除了那几句干瘪的“记得常联系”。
女生们三五个一群，有看着男生喝酒的，有相互窃窃私语的，也有抱头痛哭的，还有几个露着对指定对象关切的眼神，大概是担心某人酒多。但即便是关切，此时谁也不愿意打扰这气氛。大家都很害怕这气氛，但又小心翼翼的呵护。
隔壁班传来几声低沉的，单调的吉他声。是同桌的你。
月亮慢慢的滑行，一如那不长也不短，而此时却不置长短的岁月。
夜毕竟还在继续。酒已经喝不动了。于是开始吼，唱起来了。磁性的，走调的，合唱的，对唱的，民俗的，还有美声的。教学楼里显得寂静而喧哗。那几声旋律，伴着楼前的香樟树叶，悄然摇摆，悄然落枝，悄然飘舞。是歌声在飞，是樟叶在飞，抑或是月光在飞？
渐渐有几人，有几对，有几组打了招呼，单独行动去了。安静，却没有安静。留下的人已经不多，多数是年龄比较小的，还有是一些习惯文静的，还有一些是平时大侠之风的，大家儿女情长，彼时他们在球场或战场浴血。教室里狼籍一片，留下的也索性狼籍了。有横卧课桌之上的，有醉后飞舞板书的，还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
今夜一切安睡，今夜一切无眠。
操场上，花丛中，静湖畔，走廊里，此一群，彼一簇，多数是惜别之声。如此有规模的单独行动，致使本来不大的学校显得拥挤。啤酒多后，上趟厕所，便沿途听见戚戚之音数处。那是太阳升起前黑夜的脚步声，那是月光抚摸绿叶的叹息，那是有情人的恋曲。
凌晨三点半，第一批同学将要出发，所有人集齐。拎包的，点名的，哭泣的，安慰的，找人的，蹲着痛哭的，站着握手的，都浑成一团月光下的模糊。人群中，那传说的某与某，大家不再避嫌，不再躲着师长同学的目光，此时在忘我之中拥抱，在告别之中久久不能放手。抬起手，轻掠起被风吹乱的秀发，月光如水人如水，颦眉锁住的岂止是一湾清泉，更是一个轻轻许诺。抬起头，在脑中仔细刻画那个脸庞，青春在此驿别后，不知何年再相逢，那时是否还有此俊秀的脸，还有如此多情的目光。
马达响起，林荫之中的鸟儿惊飞。在梦中，已经不是梦，前行的人们依然前行，为的是青春的展翅，也为的是把相聚的欢笑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