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佛

一笑 · 发表于 2010-5-10 15:51:33

         晴朗的冬日午后，她拿着一本看过无数遍的散文集闲闲地坐在小院中，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人益发地懒散起来，便放下书，神思恍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心脏突然有收缩的感觉，痛得睁开眼，却见隔壁的阿婆领了一个出家人立于院中。天突然阴了下来……

恍惚中只听见阿婆说他是个真正的出家人，卜卦卜得极准，特地请来为她卜上一卦，测测她的姻缘。阿婆待她向来亲厚，见她素来温婉却多年不与异性接触不思婚嫁之事虽然不解却亦发心疼她。

他音量极低：“我卜卦时不能有外人在场。”阿婆疑问的眼光投向她，她微微一笑：“阿婆，没事的。”阿婆方放心离去。

在她对面坐下，他轻声说：“我为你看看手吧。”她不出声，默默伸出右手。

他微微颤抖着接过她的右手，淡淡的凉意从她的手指传到他的身上。“冷吗？”他有着不被人觉察的怜惜，她看不见地摇了摇头。

“你命中有一份好姻缘，是那个人不知珍惜不知争取破坏了它，我为你改一改吧。”

“不要，是我心甘情愿，我不能用情爱捆绑了他，他是个行走之人。他 ——不能停在某处。”

“我为你改一改吧，那行走之人不再是你的命，你——命中另有他人。不要再固执了！”

她专注地凝视着他染了风霜的面庞，不舍眨眼，深怕一眨眼，他便会消失。而语气仍是刻意掩饰过的淡然：“你先改了自己的命，然后再来改我的吧。”

他浑身一震：“我——晚了，已经晚了，而你——还来得及！”

她有些凄怆地笑了一笑，仍是摇了摇头，抽出轻放在他手心的右手：“你不知道吗？来不及了，从一开始，从相识，从相守，从你为了你的佛而去，我都留在原地，无法转身，我无法转身。因为你——也是我的佛。”

“这些年我——修行修得很苦，比其他人都苦，因为心中始终放不下你，虽然近在咫尺，也不敢见你，怕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怕已经对不住你，又要对不住佛。”他挣扎着终于说出这番话。

她如饮甘露，面上泛起少有的嫣红：“今天你又为何而来？”

“来告别，我想再见你一眼，然后就真的将你放下，也劝你从此丢了我。”

她眼圈泛红：“你何苦来这一趟？不如不来！”

他清瘦的身躯缓缓起立：“我总是不好，总是伤了你，你——这回真的丢下我吧。你——这么好！”然后转身疾步而去……

数月后，邻居阿婆惋惜地告诉她说：“上次给你卜卦的那个师傅，年纪不大，却已经因病圆寂了。”她方知，那天，他是特来告别的，他——真的成了她心中永远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