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雨缝琐记 】
文/钱新华
7月初的某天上午,阴沉沉的天空,终于裂开了一道久违的亮缝。或许是老天爷连续没日没夜地下泻,似乎有些累了,想眯会儿。我便趁机推出那辆老“坐骑”,走出小院,去寻找一块能透透气的地方。
上哪儿呢?我在问自己。一抬头,那号称亚洲第一高度的宁绍特高压跨江输电铁塔,便进入了我的视线。好吧,就去那儿转转吧,兴许能够舒缓一下这些日子里,因久雨而堆积的郁闷心情。我沿着弯弯的江堤河坝,也就十多分钟,遛到了池洲大桥北岸建设工地。
停车伫立,眺望着宽阔的江面,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江心中,那坚如磐石的主桥墩,被各种工程构件和作业平台紧紧地拥抱着,宛若一座繁忙的货运码头。缺憾的是,我不能乘船过去,近距离地窥探她的神秘,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已建设到什么程度,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愿:早日建成通车!
雨后的江边,让人呼吸到的,不仅仅是舒适的清新空气,还有斜对岸那一座连着一座粉红色的高层建筑,与这边枕卧江心,中分二水,似凤似凰的两块长长绿洲交相辉映。她们更是迫切期待这桥早点儿飞架南北。更远处,群山如洗,山青色紫,烟云缥缈,神态各异:或丝绦漫舞,或轻纱款款,或裙飘带逸。怪不得,诗仙李白来了,把酒秋蒲河畔;杜知府牧老爷清明时节忽然酒瘾犯了,便拿出一瓶“杏花村老曲”,边饮边吟,留下了千年金字招牌广告诗句;明末清初大家钱澄之寻幽揽胜去了,得史诗多篇……骚人墨客,纷至沓来,都是在不断地告诉世人:在这儿造桥,是因为有座风光旖旎,山色迷人的江畔小城啊!
站在平整洁净的江堤路面,放眼堤内,硕大在建的龙门桥墩,呈一字长蛇阵排开,不见尽头。一旁不远处的宁绍特高压(正负800千伏)过江铁塔,正在半空中吞云吐雾。她那280多米高的伟岸身躯,是由总重约2000吨的钢材组成,不愧为亚洲同行中的“老大”啊。
远处天际,似乎又在隐隐约约地响着闷雷,奔波忙碌的阴云好像在提醒着我:时间不早了。是的,我该回去了。然而,我的好奇心迟迟收不回来,说走,却移动不了脚步。那双任性的手,始终在拍照:一只敞篷的扁舟,静静地弯在江岸边,一根不长的尼龙绳,让它在这里乖巧地守候着主人到来。船后梢蹲着一台不大的动力机器,宛若蒙头瞌睡的渔翁。多么可爱的小舟,咔嚓一声,就永远定格在我的画册中。此刻,堤上几位闲聊的老妇人见了,迎上来,疑惑不解地问我:“拍摄小舟做么事?”
我说:“拍了带回去给小孩子们玩啊。”
她们都取笑说:“那你肯定是个山里佬!”我笑着点头应允。
再行不远,几只洁白的肥鹅,悠闲地啃噬着堤下嫩嫩的青草。当我好奇地走近它们时,也想给它们留个倩影。想不到,就在距它们尚有一丈开外时,一只“鹅王”,突然昂首挺胸,“哦饿,哦饿”不断地向我作出不友好的动作,又似乎在发出警告信号,言下之意,是我擅闯了它们的领地。瞧,这小样子,又多么惹人喜爱!随着手机几声咔嚓,咔嚓,那憨态可掬的样子,便进入了我的镜头。
来到永登(闸)电排站外江口,几台电机十分卖力地浅吟低唱着。闸屋下方承重柱上,红漆制成的水文刻度尺清晰地显示着,这里的长江水位已上升至15.4米,早已超过了警戒水位,怪不得没见到几台电泵压出来的水流。原来平淌的水流,现在却变成了冒泡的水花,倒像是几个醉酒的汉子,在慢慢地吐槽。
午后三点,当我写完这些文字的时候,窗外,忽然又下起了一阵哗哗啦啦的雨点。雨滴无情地敲打着屋顶彩钢瓦,那阵阵惹人气恼的淫雨声,声声都在击打着我那颗颤抖的心。我的思绪,顷刻间便消失在眼前的一片烟雨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