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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村庄的清晨,不管有没有闹钟,也不管春夏秋冬,都会醒来很早。
对于我这样,已在外安家又经常回家乡村庄的人来说。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远离故乡的一种情怯在作祟吧。
又是一个离家远离村庄的清晨。尽管已立秋了,天还是亮的很早。昨晚与父母聊的很晚,却又在清晨早早起床,去赶村庄江堤上唯一一班去省城合肥的大巴车。刚刚熄灭不久地的父母亲房间的白炽灯,又亮了。转身就是一阵稀稀落落地生火准备早饭的声音传来,厨房里锅碗瓢盆声像是很小心地在抑制着……
一番洗漱之后,母亲很麻利地就端上夹着荷包蛋热气腾腾地面条。端坐在不远的椅子上看着他的儿子,我在吃着面。一旁,父亲措手无措的在厨房与堂屋之间来来回回的,东摸摸,西捏捏的。不舍地几许叹气声铺满了堂屋中的八仙桌,和着父亲清晨的咳嗽声,在老屋回荡着。我回来,无需你们去接,我回去,亦无需送行,父母亲与子女们的情感就在那里,只增不减。行李很简单,一套换洗衣服,一个旅行背包,在父亲的措手无措中慢慢发鼓,变厚实,沉重。家乡的菜籽油,在油壶中散发着几许清香。腌制地生姜和大蒜头,爬满了瓶瓶罐罐。冰箱里已冻结的小公鸡头,在不热的清晨散发着冷气。我知道,这又是母亲的心意。好似只有儿女们拿满了东西,才是他们所谓存在的一种满足。
原本背个背包就轻松出发地,而今,变成“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桶油”的笨拙形象。已经四方大亮的天空,村庄的行人,渐行渐多。父母亲非要送我出村口到长江大堤上车。不忍年事已高的父母亲,在踏了一辈子露水的野草中再次让露水打湿裤脚。推辞,推脱,甚至已不走来拒绝。妥协,也是一种爱。但是,父亲才不管什么推辞,什么推脱,或是拒绝。他已经背着双手,佝偻着背,踏着一双凉鞋,急匆匆地走在了我前面。看着前面伟岸已不现,年俞八十的老父亲,感叹青春易逝的同时,时间真的是一把雕刻刀,在日子里将我们雕刻成岁月的风景。
习习江风,细细波浪,温柔的在蜷缩在江堤岸边。尤于,此时此刻我和父亲一样,不想离开。翘首企盼地张望着大巴车来临的地方,每每远处有车辆的身影,父亲的眼中时而光亮时而暗淡。我知道,他是想大巴车早些来,却又不想大巴车这么早就来。因为只有,在大巴车没有来临的时候,他与他的儿子才真实的在一起。每每此时,我与父亲却没有过多言语的交流,简单且重复的就是“要注意身体”和“在外,保重!”“到家来个电话,告诉一声”等等。无声仿佛却又私语呢喃着。
大巴车,最终还是如期而临着。透过渐行渐远地车窗,石墩上,父亲瘦小的身体,在来往车辆的灰尘中若隐若现着。
我享受着这种送行,因为这是一个儿子对父母亲的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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