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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老屋
有空闲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端把大椅拿上一本诸如名著之类的书坐在阳台上静静的看着。每当我觉得看累时就合上书。顺势靠躺在椅背上,闭上发累的双眼索性养养精神,昏昏欲睡着。每每这时,我的眼前总晃动着过去老屋的身影,紧接着眼角便有一种湿漉漉地感觉,满盈盈地欲滴……
是的,是老屋!是那座古老而又沧桑的老屋。
老屋其实并不很老,但却又很老。打从我记事的那天起老屋在我的眼里就老了。据母亲讲原先是没有老屋的,那是老屋前的老屋被风吹掀了才建造的。老屋是用泥土坨出的泥砖建的。所有的泥砖都是父亲和母亲日夜不停地坨出来的。整整坨了半个多月,才叫大叔二叔帮忙砌成的。当时砌成的老屋是很漂亮是很辉煌的:三大间,中间为堂屋,两边为客房,还有几扇“大窗”户,屋顶上是一般人家房子上盖的八分钱的大瓦。据说,那年为了盖老屋全家都跟着饥饿了一年,但有了老屋避风挡雨也就不足什么了。
我是在老屋中出生的,童年也是在老屋中度过的。老屋的每一寸都刻满了我童年的身影我也是在童年中慢慢记取老屋的。记得很小的时候,看到别的邻里家的小伙伴们在自家的屋内的梁上套上一根绳子,拴上一个棒头,坐在上面悠悠的荡着秋千。就羡慕不已。和小妹缠着母亲也要在老屋的梁上做个秋千来荡。被缠的没法子的母亲便在老屋那宽敞的堂屋梁上做了个秋千,我就和小妹轮流着来荡,嘻嘻哈哈地笑声便从老屋中飞出传开。望着那甭提有多高兴快乐的我们母亲总是笑骂道:“小鬼,总有一天非把老屋荡倒不可,到那时看你们往哪儿住?”然后便深深地望了望老屋。我们冲着母亲飞快的做了个鬼脸,“真的,老屋回倒吗?不——会——”又飞快地嘻荡着。当然有时也避免不了要和小妹为争谁先荡而争闹,但随后总是被愉快的欢乐声所替代。
随着童年的流逝,我们逐渐长大了,而老屋却在流逝中变得更苍老了。受家庭经济的影响老无长期得不到修葺,加上世间的风风雨雨,老屋原本那辉煌的俏样已随童年的流逝而远走了,剩下来的只有老屋那破烂不堪龙钟的面孔。
住老屋的日子,有欢乐有忧愁。欢乐的是在于老屋要宁静就宁静要热闹就有热闹人来人往的。而忧愁的是避免不了经常有鼠类去光顾,时不时留下被鼠类咬的危险的笑话。然而最令人忧愁的是要数起刮大风下大雨天了。那些年江南的雨天特别的多。每次雨前起大风老屋都被风吹得有点发抖吱吱地响着。这时母亲就和奶奶把我们拉拢到一起,一边小声地:菩萨保佑,龙过境,风小些,别把屋吹倒,一边拿杆称挂在大门的头上镇龙风(迷信做法)。镇住了龙风保住了老屋。接下来的雨也够老屋及全家受的:外面下大的老屋内则下小的。雨水是随破隙的瓦缝漏滴下来的。开始是一两处,母亲就拿脸盆大盆摆上去接。而随雨的越下越大老屋内则到处都漏。有时刚接好这处那处又漏要不然则那边就传来妹妹的尖叫——书桌上又漏了,慌忙中,母亲是又拿盆又拿碗的到处接漏。屋漏有时连床上也不放过:大哥抢着卷被子,姐姐忙着拿瓷盆,全家慌作一团。无奈之下,母亲则给我们每人手上拿一只碗,老屋内查巡着哪漏就接哪儿。往往一场雨,老屋内要遍地摆上接漏的盆碗之类的盛器。叮叮当当地……滴水之声响成一片忧愁中有一种宛如三月阳春的细雨,细细地绵绵地……
就这样老屋风风雨雨随我们度过了少年时光。长大后的我们都各自上自己的学去了,与老屋在一起的日子逐渐减少了。在外呆的日子,老想念老屋怀念老屋的温馨。相聚在老屋下时觉得远去的童年犹在,同时也觉得老屋有点拥挤了,也有点老了,真的。这除了爸妈头发斑白外,老屋的泥墙都有些倾斜了。风雨刷过的老屋流露出了昔日泥砖中的碎黄的稻草,沟沟浅浅的,原先平敞的屋顶也凹凸不平了。宛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
而今,老屋已被现在的楼层所取代。记得要拆老屋的头天晚上,母亲和父亲叹着有些舍不得。毕竟老屋记取了我们成长的一切——喜怒哀乐,也记取了爸妈的一切——含辛茹苦。那晚全家都要在老屋里睡最后一觉(已搭好棚)。那夜谁也睡不着,望着暮夜中的老屋,谈论着老屋的过去、现在,还有将来的楼层……直到天亮时全家才在老屋的静谧中睡去。那一夜却睡得特安稳特香特温馨……
从那夜后,老屋永远成为过去了。印在我们的脸上刻在我们的心底。楼层建成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住不习惯,总觉得没有老屋时住得稳睡得香。每逢刮风下雨,听到雨滴的响声,好几次母亲都慌忙起来,拿上盆子叫上我们去接漏,弄得全家哭笑不得。笑后都不由得想起老屋来,陷入对老屋的思念中来……后来渐渐地习惯了,却经常听到了母亲的叹气声……
记得有位诗人曾说过,“在外漂泊越久,对家的思念就越深”。而我却并不曾漂泊很久,却对老屋怀念特深。直到有一天我在睡梦中大呼母亲来接漏,望着母亲拿着盆子站在我面前,我才发觉:“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对老屋爱得深沉……
我深深地怀念着我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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