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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6 17:5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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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阑珊秋蘸春
秋阳格外美好,西窗落晖映的他有些微醺。他想起静秋,想起她。
办公室没有什么人,经常这么清静,他望着此时和他一样寂寞的Nokia,纠结着该不该给她发个信息。在B城的假期轻松而充实,有女友陪着,几多甜蜜,可也短暂。返到A城,继续孤帆远影碧山尽的日子。
差不多四点半了,搭讪学专家说,要短信姑娘,最好在下午四点半左右。这个时间一般不忙,而且另有研究声称,下午四点半还是人类性欲最高涨的时候,是因为又饱又暖的原因么。搭讪专家还说,“每每看着搭讪犯们跑向一个又一个女孩的背影,总觉得很感动,真想把这些年轻的背影都录下来,等到三四十年后再看。那感觉,会不会就像《天堂影院》的结尾,那些被剪掉又被连接起来的接吻画面。”有时候专家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这给了他行动力。
“hi,忙什么呢,最近好吗?”短信发送了,他有些忐忑,这种忐忑并不是来源于他要面向她,而是来自他要面向自己。为什么要去接近她,是欲望吗?当世物欲横流,欲望也被逐渐的放大,不是欲望吗?好奇心?爱?爱是一种冲动,或许更确切一点,是一种荷尔蒙冲动?这个问号是由记忆功能的钛合金制作的,永远伸不直,永远蜷缩着,永远挂着个悬而未决的脑袋。他要的是什么?天长地久?金风玉露?柏拉图?他不能确切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是他面临的最大问题,不仅仅在指向她的时候,这个问题甚至会笼罩他的整个青春。而等到年华已逝,他将弄明白的时候,这个问题却一点也不重要了。他要去了解她,而不是要设计她。了解她是了解他自己的一种途径?他说不准。
“备课啊,你呢?”不一会儿,NOkia滴滴的小声叫了两下。
“上班,这会儿不忙,突然想起你了,就发个短信。”发送前他有返回,加了几个字“你的QQ号是多少?”他觉得和她并不是那么陌生,实际上那一夜的聊天让人记忆犹新。果然,她很快回复了QQ号,他们成了好友。
一回生二回熟,他决定请她吃饭,然后再分析推倒的可能性,因为心中想着推倒,所以他感觉自己站立不稳,世界有种忐忑感。那夕阳也让他觉得脑袋鼓鼓囊囊像是要溢了。
QQ的头像不断闪烁,终于敲定了地点,吃自助。
他去学校接她,看着她从拐角处闪出来,袅袅娜娜的走来,仿佛她的脚下不是路,而是一片冰湖。长发飘飘,像湖边柳。却也不那么惊艳,朴素而真实。并肩走在一起,她略微高些。
餐馆的人并不是很多,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各自取食。重新坐下来,周围是食物和就餐的人,不像车厢那么拥挤,他们相视一笑,泯了那一丝尴尬,假装一见如故,之后便轻松的聊天,家长里短,拥挤的交通,糟糕的空气,生活的压力,各种不自适,以及各种小快乐。他殷勤的为她取来酸奶,才发现她一直在喝热饮,不过她并不皱眉,礼貌的抿了一小口。
窗外是闪烁的霓虹灯,和各种人的相似形。有的人是圆的,有的是方的,有的是锥形,坐在一起的两个人要彼此感到舒适是不易的。他是抱着期望的。她呢?一起消磨的这段时光意义何在,她也有沉闷而乏味的生活?她是否也要像潜水的鱼那样浮出水面透口气?她的开朗和快乐是建立在何种基础上的?她是离散的还是收敛的?她有确定解吗?他是要解开她这道谜还是她的外衣?
他来了杯啤酒,带着泡沫饮尽。美食在前,美人在侧,感受的只能是此时此刻。
他想要拖延下时间,可惜不是周末,次日都还要上班,不宜太晚,她住的又远,吃完饭,他送她走向车站。巴士像迟来的情缘那样姗姗而至。一个人走回去的路上,他感到孤零零的。
独在异乡为异客,一场秋雨一场寒。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他邀她吃火锅,她说“好啊好啊。”
他换了件夹克,在火锅店等,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简直喜欢和她一起吃饭了,气氛融洽,有说有笑,不像前几个月的自己,一瓶啤酒两盘菜再加一份米线和孑然的他。他要她答应以后经常在一起吃饭,不妨做个饭搭子,她点头同意。他在火锅里翻动着羊肉片,思索着关于推倒的问题,可最终没想出个一二三。
“你喜欢吃新疆菜吗?下次我们去吃新疆菜吧,万达那里好像有一家。”他又要了一包麻将调料,忽然想吃烤肉了,就问道。
“还行吧,我前男朋友是就新疆的,那一阵带我吃了好多新疆餐馆,烤肉、大盘鸡、馕、胡尔炖、酸揪片儿,各种清真餐厅。”
“胡尔炖?”他 道。
“是啊是啊,维语的说法,其实就是土豆烧牛肉,哦不,烧羊肉,呵呵。”
她谈过两次恋爱,本科一次,硕士一次。这个胡尔炖就是硕士时候的,他们分手多久了?她并没有提及。他看着她,意识到人其实是各种堆积,分子和化合物的堆积,各种器官的堆积,各种情感的堆积,它是一个坚韧的 容器。大街上行走的,不过是各种瓶子;那些房子建筑,像各种橱柜;瓶子们碰撞,叮当作响,世界算是有点声气。心中无根的那些人呢,不过是漂流瓶。哦no,这只是个物化的观点,人怎么能只是瓶子呢,人是固液混合体,是波粒二象性,人是各种可能。
“想什么呢?”她看他发怔,拍拍他的肩膀。
“呵,没什么,我在想咱吃完饭是不是去看个电影什么的?”他提议。
“哦,改天好吗,今天有点晚了,对了,我知道一个论坛,总是组织免费看电影,每期都抽号,你只要注册个用户就行,看完电影再写个影评就ok。”
“really?那你回头把网址发给我吧。”
“好啊。”
日子平平淡淡,就像一篇规规矩矩的小说。平淡的让人觉得不真实。平淡也不真实,曲折也不真实,想要的是什么,正弦曲线?
鱼缸里的金鱼转来转去,想要咬住自己的尾巴,那是徒劳的,就像他要把那段时光揉进两页纸里。电影论坛的活动不定期举行,每有新片就免费观影,他被抽中一次,她却不能同时参加。3D的电影看起来很累人,因为他得戴两副眼镜。坐公车回去的时候他告知她“电影很不错!”她回复说“呵呵。”
她要请他在T大的食堂吃饭,他很欢欣的答应了。他骑自行车前往,她也借了辆自行车,还不怎么会骑,刚开始学不久,人少了还行,复杂路况下就只能下车推着走。
“你骑车技术不错呀,还能用一只手掌把。”她羡慕的说。
“你很快就学会了,很简单的,你腿长,保证蹬得快,停得稳。”他笑道。
他们淹没在食堂的人声鼎沸中。假如那些全是神经突,他们是两个点的记忆粒子。T大有个很广阔的校园,他们便在灯影里游逛。她也只是来T大不久,对校园还不是了如指掌。食堂,图书馆,运动场,宿舍楼,实验楼,路旁有些古树,校园里有个小湖,湖边还有小亭子。他们去找那个小湖,结果没有找到。他想牵牵她的手,可终究还是没伸出去。夜晚的校园永远是个浪漫的地方。他深吸着T大的空气,觉得神清气爽,天上的月亮都格外明洁。他对路边的树充满了敬意,它们见证过多少悲欢离合,偷听了多少喃喃细语。
没有找到湖,就原路返回。两个自行车都没有铃铛,有一条小路很窄,他前她后,有人的时候她就在后面着急的叫“叮铃铃叮铃铃”,提醒路人自行车来了,惹得他暗自发笑。
“喂,我们去吃泡芙吧。”他停下车提议道。记得聊天时她说过,华联超市的泡芙很好吃,而泡芙也为他所喜。
“好啊好啊!”她欣然同意。
泡芙店在超市的一角,不是那种小泡芙,而是大的,各种口味,香草的,柠檬的,等等。
“你要什么口味的?”他瞥了一眼价目表说。
“不好吧,”她望着橱窗里的泡芙幽幽的说,“我还要减肥呢,再说已经吃过晚饭了,还要吃泡芙吗?你要哪样?”
“转了一圈晚饭已经消耗个差不多了,来一个吧,我要香草的。”
“那好吧,我也来个香草的。”
他又点了两杯柚子茶,端到小桌上。超市里人很多,这个角落倒算是清静。泡芙很好吃,尤其对他这种吃惯了小泡芙的人来说,就像是一直读尼采的那种短小语录体,今天忽然读到了克尔凯郭尔的长篇大论。
“魏名湖你不叫魏名湖。”在吃了一个香草泡芙,又消灭掉一个蛋挞之后,她忽然说。
“啊?”他的蛋挞在喉管那里停住不再往下咽,咳一声,赶紧喝口水。“那我叫什么?”
“你叫坏蛋!”她的嘴角有点上扬,让他想起一个网络表情。
他吃了一惊,不知道她这是发嗔,还是严肃,他的问号凝结在额头上。
“你有女朋友,还勾搭良家妇女!”她有点愤愤的说,“良家少女!”她又纠正道。
“你这个有夫之妇!”她把柚子茶喝完,又纠正道“有妇之夫!”
她突然的诘问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他怔在那里。她得意的笑了笑,像是找准了他的命门。
他心中一凛。好像从远处传来了细小的崩裂声,不是钢筋断裂,而是木质房梁的裂纹,那空中楼阁会轰然倒下吗?她的话像一个小小的蚁穴,那么高大的千里之堤,被她轻轻的一句话穿过,汹涌的暗流将冲破这缺口,将冲垮这大坝。可是,她笑了两声。本来他像一个要破碎的人,可是这两声笑救了他,重新粘合了他,他心里默默的说,她不该笑的。这笑倒像是开启了他的黑暗之心。
他也笑了笑,把柚子茶喝完了,“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好吧,你这个坏蛋。”她也本不想让他尴尬许久,把他放在绞刑架上,现在又把架上的绳子松开了。“以后就叫你老坏吧!你可真不是什么好人!”
他觉得“坏蛋”这个词在女孩子口中说出来简直带着褒奖的意思,要是前面再加个“小”字,简直就是调戏他了。“唉,”他假装叹了口气,“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学着葛优的样子,尽管用的不是地方,还是说的有声有色。
“呵,还拽词儿呢。”她笑着拍了他两下。“陪我去超市溜一圈吧。”
“喳。”他拱手抱拳,一副侠客做派,前面开路,领着她往超市生鲜处走去。
“到这来做什么,我可从来不做饭的呀。”她不解的问,想往化妆品区走。
“正好路过嘛,看看鱼,可好玩了。”他喜欢看水产品区的鱼,有躺在冰块上的鱼,有游在水缸里的鱼,最后都在人们的餐桌上,而那些鱼一点也不忧郁。
“哎老坏,活鱼和死鱼的价格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啊,死鱼要便宜多了。”
“那咱挑一条活鱼,挑啊挑啊,把活鱼折磨死了,岂不捡个便宜?”
“哈哈,”他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坏。”
从超市回去的路上,他在想是不是不该再纠缠她了?可马路边上的冬青树也不能给他答案。他推着自行车往回走,两个轮子的转动竟然让他陷入焦虑中。“你叫坏蛋!”这段5秒钟的视频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让他很不安。他走着走着路,可每一步都不敢迈太开,生怕下一步就掉了下去,可这是好好的柏油马路啊。他思考着面临的这段情感关系,仿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向是他喜欢研究的课题,实际上这让他想起“穆斯林的葬礼”中那段英国恋情。他看着路边上的人,很想问问他们是否也经历过他这样的犹豫。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他踢着石子对自己说。他该放在什么样的背景下评判自己?他想要快乐还是心安理得?事情就这么走到这里了,却有了定向力障碍。
各自回去,上线。她闪烁着问他“干什么哪?”
他不好意思的告诉她“在看苍井空呢。”
“好猥琐哦。”她就不再理他。何以解忧,唯有苍井。后来他在疲惫中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话题比较少。饭搭子也只是个框架协议,尚没有具体施行。工作依然不是很忙,闲暇时就打开网页,关注一下国际新闻,看看民生民情,各种搞笑滑稽的故事在神奇的土地上演。“现在中国应该赶紧解决的问题,真多得很。从人力车夫的生计问题,到大总统的权限问题;从卖淫问题到卖官卖国问题,从解散安福部问题到加人国际联盟问题;从女子解放问题到男子解放问题……哪一个不是火烧眉毛紧急问题?”胡适的这段话到现在看来竟觉得还不过时,有那么多问题没有解决,需要关注,可是关注到最后,只能是关注自己,解决自己。他时不时的瞄一眼桌面右下角的企鹅图像,盼望着能早点闪烁起来。
“周三晚上有时间吗?”终于他熟悉的那个头像如乐符一样跳跃了。
他喝了最后一口咖啡,吐了一口咖啡色的唾沫,这是他最近几天经常玩的游戏,谁会吐咖啡色的唾沫?出门的时候他想哼个小曲儿,可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哼什么好,最后哼起了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百哼不厌,老少咸哼。音乐之于文字起到什么作用?同样是一句话,你读出来和唱出来是多么不同。旋律和节奏让文字变美了,变丰满充沛了,变的感情强烈了。没有旋律的句子虽然可以感情真挚,可素面朝天,少了些韵味;有旋律的句子则像上了妆的女子,一笑一颦都变得风情万种,那是不一样的美,但前提是这句子得感情真挚,一个粗鄙的女子再怎么化妆也掩饰不了眼神中的空洞。有时候他在暗夜里要对心中的一个女孩说这些话,“事情已隔了这么多年/我的一切已经都全部改变/你的声音依然听得见/你是心中破碎的收音机。”可是说得没有唱的好听,当配上旋律之后,这话才像真的变成了他的心声,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明白的,人的心声必须有音乐。他深深的热爱那些歌手们,热爱每一个足智多谋的蹩脚的勤奋的歌手,当他们睁开深情的欢乐的嘴唇唱出那些音符,他的内心就泛起微笑。当她邀请他去K歌的时候,他欢欣的答应了。
KTV在她住处不远,下班后他们打车前往。出租车不好打,他考虑是该坐前面,还是和她一起坐在后面。好不容易来了一辆车,她钻进后座,他跟了进去。汽车一边行驶,他一边编排歌单,看看有什么歌适合唱,广岛之恋?城里的月光?姑娘漂亮?爱你等于爱自己?我的心太乱?星语心愿?眉飞色舞?随风而去?好多好多歌啊,唱什么好呢?很多歌只会那么一两句,到时候不要出丑才好。
“今天可以欢唱3个小时哦。”她掏出优惠券,得意的扬了扬。
“那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他抓过她的手来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间还早,吃饱了好唱个够啊。”
“好啊,我知道一个地儿,山西刀削面,带你去吃啊。”
在面馆里,他小心的问,“今天K歌的都有谁啊?”
“没别人啊,就我们俩。”她一边喝面汤一边说,吸溜吸溜的喝口汤,“今天是我生日。”
“啊?”他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不早点告诉我啊,也好准备个礼物。”
“不用什么礼物啊,这刀削面就你请客好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过个生日该隆重点嘛,你原先都怎么过生日啊?”
“找个借口吃吃饭唱唱歌呗,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年是这样,可惜今年没赶在周末。你呢,生日都怎么过?”
“一般不过,我的生日都到年关了,忙着过年,不过生日。”他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为她感到惋惜,女孩的生日应该过得热热闹闹才好,而他又没准备什么礼物!他今天要和她一起面对她的成长,他感到温情起来。一个问题像是被浸泡在面汤里,她该怎样成长?
从面馆出来,天稍微有些黑了,旁边正好有一家西饼屋,他拉着她进去挑个蛋糕,过生日好歹要有蛋糕啊。“不要往身上抹啊。”她拎着蛋糕说。“不抹不抹,光吃不抹。”他笑道,他的笑容里透露了历次蛋糕大战的快乐,有几次他都被嵌在蛋糕里了。在一个便利店里买好了水装进包里偷偷带进去,唱歌可是会口渴,而里面的水卖的可是死贵。
空气里泛着纸醉金迷,每迈一脚都踏中靡靡之音,所有的包房都装饰的貌似豪华而奢侈,昏暗的灯光,震耳的音响。像是进入到一个蜂房里,路过那些个包房,他总是担心会迷路,或者碰到哪个蜂后蜇他一下,脑袋嗡嗡的。高分贝的音乐像是筑起了欲望之墙,把人挡在现实世界之外。他打算多要几瓶啤酒以营造气氛,或者还带着私心以浇灌黑暗之花,被她打住了,只要了四瓶以烘托气氛。
“点歌点歌,点的满满的。”她脱了外套坐在电脑前。她的话让他想起《挪威的森林》中的绿子。
她唱的许多歌他都没有听过,可是她唱出来都很好听,这让他觉得自己对女人的了解太少,她们都那么美好。她也点了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口水歌以便两个人合唱。他五音不全,以跑调著称,他的辩解是,歌本没有什么腔调,一个人一个唱法,每个人的理解不同,唱的也就不尽相同了。她嘻嘻的笑他。
五音不全的人K的时候喜欢摇滚,基本不用什么腔调,一味的大嗓门吼叫就是了。几曲崔健的郑钧的歌下来,他灌了半瓶水也没浇灭嗓子里的焰火。她果然唱了一首广岛之恋,他听得有些迷蒙了。“我们走过爱的禁区/享受幸福的错觉/误解了快乐的意义”,歌词滴滴答答的像午夜小雨,让他的脑袋湿漉漉的。再轮到他,是一首爱不爱我。“现实的生活,难免出现裂缝/别说是偶然一次放纵,而我却陷入了困境”;“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爱不爱我”唱到最后他有点声嘶力竭,她晃动着身子鼓舞他继续唱下去,声调高上去,她举起啤酒来和他碰杯,她大声的回应他“爱”,他一连唱了好几遍“你到底爱不爱我”。很久以后,他每次回想起这一刻,都觉得应该在她回应的时候过去拥抱她一下,他们应该翩翩起舞,像蝴蝶一样在那儿盘旋着飞翔。
小小的包房像个蜡笔盒,每一首歌的回响都在墙壁上荡漾,像是在追问人们究竟可以忍受多大程度的孤独。人们应该怎样消磨时间,人与人应该怎样相处。蛋糕上的蜡烛亮了,生日歌响起来,他怜惜的看着她,这个生日中的女孩,像是怎么也看不够。登月是个复杂的工程学问题,要先探月再登月,飞船在月球的轨道上转啊转,前前后后了解详细了,才一头扎到月球上。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个轨道上的飞船,可登陆不是件容易的事。
已近深秋,夜凉如水。从地下一层上来,灯火阑珊。
他想揽住她的腰,可马路上来来往往的小汽车都瞪大了眼睛看他,都鸣着笛叫他不要欺负她。他拎着剩下的半块蛋糕,缓慢的挪动着步子。
“跟我回去吧。”他斗胆说。既然抱定了推倒的主意,就要有孟姜女的勇气,哭倒的不是城墙,是城墙般厚的脸皮。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觉得自己变得矮小了。他不敢抬头和星星对视。把酒当歌,两情相悦,这个时候提出卿卿我我,无可厚非的恰到时机。
“去哪?”不知道是糊涂还是假装糊涂,她眨着眼问。
“如家?”他四处张望,像要找出一处如家来,可周围只有写字楼和立交桥。都这个点了,也不知道如家还有没有空位。她会怎么想呢,他说了一个快捷酒店的名字,就像那些小说里常提起的情人旅馆。她会挽起他的手还是扭头而走?
“哈哈,不啦,我在别的地儿睡不着。”她轻松的笑了笑,这笑声甚是清爽无邪,在灯影月下,让他恍惚觉得站在前面的不是月儿,倒是婴宁姑娘了。他当然知道“我所为爱,非瓜葛之爱”,可是对于他的“夜共枕席耳”,她只是回答“我不惯与生人睡。”
“前面就到我住的地方了,不用送了,明天还得上班,你也早点回吧。”她停住,像个“个”字那样立在马路边,嘴角透着笑意,像是含了“笑矣乎”的那种草,像蒲翁所言,既有了这种草,那合欢草和忘忧草又有何颜色,只是他觉得这笑容覆盖了太多东西,正像这夜色。
“那好吧。”他也停住,把半块蛋糕递给她,“拎回去当明天早餐吧。”
“谢谢你,今天真的很高兴!我先走啦,bye。”
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高楼的身影里,默默的说“你今天真美”。
回到住处,夜忽然变得很漫长。他隐身上线,看到她并没在线上,几多失落。桌面上有早就下好的电影“Mary and Max”,歪在床上看完了。电影让他鼻子发酸,那算什么啊,怪异而纯真的友情;那算什么啊,一个个孤苦伶仃。他看到Max把自己历年的指甲整理起来,Mary寄了一瓶眼泪给自己的笔友,他看到Mary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Max面前,尴尬的境遇和情感,然而却平凡,尽管卡通的形式让那平凡显得笨手笨脚。他窝在这世界一角,不知不觉睡着了。她是否也一样?
3,采菊东篱下
网站终于很给力的同时抽中他们两个作为幸运观众,可惜影院太远,还是个恐怖片。
“我最怕看恐怖片了,不过这次是3D的,还是去看看吧,害怕的时候闭上眼就行了。”她在线上说。
“我最爱看恐怖片了,尤其是和胆小的姑娘一块看,哈哈。”他打趣道。
“:)我们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吧,坐地铁去怎么样?”
“好啊好啊。”
他有点怕和喜欢的姑娘一起坐地铁,人那么多,他们的美好也都在人潮中“泯然众人矣”。可是这逐渐形成的泯然也不那么可惧,反而夹带了些踏实的小快乐。她在肯德基买了两份快餐带上来,“省了吃饭的时间,汉堡就带到电影院去吃,我最喜欢这样了,一边看电影,一边吃汉堡,田园脆鸡堡和深海鳕鱼堡,你要哪个?”
“田园的吧,田园的实在,我拎着吧。”他把食品袋接过来,“你经常吃肯德基啊?”
“吃的少了,以前经常吃,主要是我妈喜欢吃,就带着我一起,她老人家每次请我吃饭都是去肯德基。”
电影院里碰到一个她的旧相识。“这是谁,你男朋友啊?”旧相识坏笑着问她。
“才不是呢,”她打了一下老友的手,“我才不要这样的呢。”
“不至于吧,我有那么寒碜吗?”他嬉笑道,心想今天该换个好点的外套出来,身上的这件的确有些旧了。
进场的时候,他殷勤的为旧相识也买了一杯可乐。他捧着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她捧着汉堡和两个蛋挞,摸索着到了座位上。
他戴上眼镜想看看3D的她,却没有什么不同。他多么想这大荧幕变成镜子,也看看3D的自我。
爆米花只有一个桶,放在中间两个人都不方便吃,于是她吃一会儿,他再吃一会儿。In fact电影也不怎么精彩,他盼望着最恐怖的镜头赶紧出现,她会不会像受惊吓的小鸟那样扑入他的怀中?那个僵尸的斧子劈过来了,劈过来了,从眼镜里看就像是要劈到自己的额头上来了,他瞄了一眼她,她早就闭上了眼睛,一点也没有往别人怀中躲闪的意思。他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没好气的嚼起来。
能到100楼更新结尾,希望大家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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