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居渡头

云泉居士 · 发表于 2010-7-31 17:05:27

　　在白梅人口中，乌金渡是到县城途中的标志性地点，常拿它比划路程：“过乌金渡大桥了”，意为“虽不中，亦不远矣”。当然，乌金渡还有神奇的牛粪化乌金的传说，还有大雾和堵车，那也是乡间一大谈资，尤其是秋冬季。
　　我也对乌金渡念念不忘，却缘于渡头的几处碧莲。
　　那几处莲，在堤内浅水区，零零落落，应是农人随意手植，多半是饱口腹之欲。但莲入得百姓厨房，出得高雅厅堂，是少有的集实用与观赏于一身的植物，且从其新生，至其枯萎，各具妙相，赋得佳篇无数。
　　常常隔着车窗，朦朦胧胧地看渡头公路两边的莲，随着季节变幻：春日新荷初展，一点新绿，春风里说不出的喜悦；入夏碧叶迎风，红莲似火，白莲素洁，意趣高雅；秋日莲子低垂，心事谁知，想谁家女子纤手采莲，话语香甜；冬季枯荷零落，思“留得枯荷听雨声”，万物同悲。

　　与莲结缘，总在车行匆匆中。长堤远卧，堤外是白荡湖波，浩浩荡荡，堤内莲语脉脉，无限温柔。那惊鸿一瞥之间，总有新观感。莲又绿了点，角儿尖尖；莲又高了点，莲含苞欲放了，居然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喜；莲盛开了，娇艳，圣洁，妩媚，淡雅，好象有点矛盾，却又十分妥帖。偶然雨后，纤尘不染，莲叶田田，含珠吐翠，荷花灼灼，玲珑剔透，尤增惊艳之感。莲枯了，莲萎了，渡头空空荡荡，又寂寞更凄清。
　　
　　终归是渡头过客，不曾驻足与莲慢慢交流，也错过莲的“香远益清”，却因此心有千千结，总念着渡头的莲。就象路过老朋友的居处，虽然没有叩门拜访，心中也想着今天又路过某人的门了，无疑会多了几分熟悉感，也多了份牵挂。
　　
　　在牵挂中，也在不经意中，与渡头的莲相遇了一年又一年。得意时相遇，莲是清醒剂，直抵浮华背后，让人减少浮躁，失意时相遇，莲是解语花，透着红尘温馨，让人忘却烦恼，更多时候，莲是人生旅程中的一抹绿光，惹人喜爱。莲，出污泥而不染，何止超越“质本洁来还洁去”一个境界？故君子爱莲，故劝人向善的佛祖偏爱莲台，何况恒河沙粒般的众生，自需和莲多多亲近。

　　然而无数次的邂逅，却总觉不够，莲有美味，当大快朵颐，童叟皆爱；莲化歌声，宜眉目传情，头尾相和；莲藏诗意，而妙不可言，超然物外。莲在风中，在水上，在岁月里，让人困惑，让人沉醉。似乎读懂了她的一茎幽绿，又似乎错过了她的妖娆；似乎读懂了她的淡雅素净，又似乎错过了暗香浮动；似乎读懂了她的孤洁高岸，又似乎错过了她的小儿女姿态。
　　莲居渡头，为乡野君子，性情高洁，有谦谦之风，更具亲和之感；莲居渡头，又为细腰美女，亭亭玉立，行走在乌金渡的和风细雨中，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