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的春天

安宜生 · 发表于 2009-2-15 16:42:23

沟渠两边意大利杨树，对早春的到来，似乎还不是那么热情。它板着面孔，冷冷地看着田间绿油油的油菜，肚子里，却蓄积着等到真正春扶杨柳的时候柳枝迸发的能量。那油菜，知道只有在这个行人未单衣的时候，攀比式地抽起苔子。刚刚苏醒的麦苗，也不甘落后，麦芽，正在从冻枯的老苗丛中伸出，向春天的太阳打着招呼。

被冻碎了的泥土，散发出那种纯正的气味，那是庄稼人早已闻惯了的泥土香味。一堆被土包碎柴、畜粪、生活垃圾而成的“火粪堆”，还在冒着袅袅轻烟，一个庄稼老把式，正在用锄子掏着火粪堆周围的碎土，细心地将其一下一下地敲得如粉一样的细碎。

这些年，由于追求农作物的产量，缩短作物的生长周期，无机肥料便成为改变土地施肥的主要来源。庄稼人，似乎也领悟到科学生产确实让他们尝到丰收的甜头。可是，泊来的物种，杂交的作物，究竟还是没有摆脱“有污染”农产品难登“农产品市场”的大雅之堂！渐渐地，老实的庄稼人，又领悟到，种田，还是要靠“肥当家”，而这种“肥”，是生物的，是自然界物种繁衍链条中，那不可或缺的重要链子。

春天，有时也会和迎接她的人们和自然界开个玩笑。就像今年，当华尔街的海啸冲击着这个地球，导致农产品价格探底，全球的农民因此而蒙受巨大损失，然而就在这时，期货市场的指数却让人们感到了涨价这个春天的信息。重复演绎着前年冬天到去年春天，那种调人胃口的大戏。

田间的老农，正在细心的陶着火粪堆，他不知道这些跌价与涨价之间究竟原因。他不担忧那些，他只知道，这春播的季节，还是要尽早地备耕。他知道，若果没有肥料这个种植作物的基础，哪怕天价般的价格，也难以收到秋季那硕硕的果实！他默默地接受着春天忽悠他的玩笑，只是在心里期盼着，油菜该换茬了，菜籽，该不会又像去年那样，一周之间，从高峰，跌倒谷底；棉花，该不会还是那样冷若冰霜，失去它本该具有的温暖人身的作用。

老农守着这片肥沃的土地，继续在掏着他的火粪堆；继续地弯腰，用锄子除去田间的杂草；继续平整育苗的钵床。他那满布皱纹的脸上，虽然写满了曾经经受过春天戏弄他，在他脸上勾勒了沟沟坎坎。但那双眼睛，依然流露出对春天的热情。也许，这个春天，还会继续开玩笑，海啸的潮起潮落，必定会左右着他的担忧。但，春毕竟是来了，季节不等人，还是烧好“火粪堆”，埋下种子；施下肥料；播下希望吧。

老农感觉到了一点点疲惫，便蹲在田头，掏出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再缓缓地吐出，那吐出的烟柱，与“火粪堆”里冒出的青烟混在一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空中，直到被这春天的空气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