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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鳌 岱鳌①（组诗）
“此生只想做好一块岱鳌山的石头” ②
——题记
1、大印岱鳌
我终将找到那一方大印，找到那些
磐石垒起的承诺。最后，归依岱鳌
一棵，两棵，三棵……请允许我数下去
“有多少棵松树，
就有多少人在慕拜这岱鳌的山山水水”②
把传说嫁接在已经成为半茬的小猴石上方
不如我猜测的阳光透过簇簇松针
挂在鬼门关前的岩壁上
斑亮或者是他们点点闪烁的灵魂
我已被召唤，被一个山民和他的影子带领着
走进香姑坟无比巨大的空洞之中
然后，我向翠林公打听
是否每一个曲转轮回都从岱鳌山发脉
2、传说抑或修辞
秦始皇当年的遗憾像大凹口一般宽阔
“三鞭赶不动岱鳌山”
朱子香的胡须忽地悠长而花白
如水一般，渐渐地漫过曾庄水库
十小姐逃到石巴岭，石巴承载
他们的爱恨情长深锁在身旁的箱子里
一干人马只剩下了石公、石婆
她问：“苍茫世间能有几人真心相随？”
油盐石的泪痕如今长成两条青色的藤蔓
好比铁镣缠住一颗劫富济贫的心
愁过寒露，依旧在冰封之中
那些欲望在山涧里表面平静地流淌
通江达海后却是咆哮冲天
强盗坟是一块伤疤，一只豺狼
被村子里的一群狗抵御后过来对比疼痛
它的上面有十三株杜鹃，二百年来
每一次都盛开得那般的羞愧难当
（我也羞愧难当，传说千年百种，待叙吧……）
3、烟雨三圣庵
别无选择的雨后，我从一线天来
我的脚步在台阶上没有存留厚度
在一块碑记前，和张廷玉的思想进行了一次重叠
在庵内不敢指指点点，凭心阅读
由小围净土庵而生
红尘之外，菩提莫非也有欲说还休的痛楚
我手捧总香，从内到外地打听一棵树的名字
我在一座亭子里，趺枷而坐
青烟缭绕，我依旧虔诚地拜在佛前
4、家族图腾
形而上的图腾，悬挂在姚家享堂的正中
土楼里时光穿梭
它们背面的岱鳌山与春天里的蝴蝶相遇
经风唆使，野花次弟开放
我的孩子打四岁起被要求识记进山的路
对着他还莫名的土堆磕头
每年一次，我经过内皇地都要张望一下
质疑那场暴雨：
开始天昏地暗，泥沙俱下……
二十年后儿子沿途来寻找并且重复我
其实，他的父亲只是这山上
一块似乎想极力灵动的石头
5、岱鳌以西
岱鳌以西和我的身体版图一样辽阔
地势褶皱，有三条干渠从绵延的苍翠中钻出
偶尔也随我的思绪急流澎湃
匆匆泻去谷林寨里的千军万马和人声鼎沸
岱鳌以西，与岱鳌依然在一起
它是一幅国画的左下角
任由我从边缘开始早来晚去地拯救
“每一步都是一次死亡，每一座坟墓都是母亲”③
岱鳌以西没有一盏漫游的灯
几户人家的袅袅炊烟足以把山里的整个黄昏遮掩
夜幕降临得如此突然
我顺手扶住一路下沉的星辰，且行且吟
6、朱家老屋：一种出走的美
那些时候，孟实故居④是岱鳌夜色里
一颗挽留不住的星辰
朱家老屋演绎着一种悲情出走的美
那些粮票早在故乡的岁月中风化
在先生缺席的土壤里长成一棵棵具体的愧疚
它又是一种思念，四季青翠欲滴
它的梦想高过十月天空中南飞的雁阵
今夜，朱家老屋的人们在岱鳌的夜色里
放逐一盏盏纯朴的河灯
今夜，我正在虔诚地拜读《菩提星月》
我将要去追寻八十年前从岱鳌出发的美
7、界墩里的一匹马
界墩里一定有一匹马，与我的属性无关
它是公狮母狮风雨相依的旁观者
月色倾泻，那马儿是我今夜唯一的客人
请求我在纸上素描一幅完整的岱鳌山
那马儿北出大关，背回鸿钧老祖的籍贯
那马儿南下菜子湖，扛来郭子仪捎给娘亲的叹息
一匹马在夜里不停地奔走
一个人第十一次披荆戴棘地攀爬钉子石
地藏王留下的脚印是个陷阱，他终究归了九华山
新人房里的私语被山坡下放牛的娃们传开
那马儿一定做过朱小山的座骑
八把关刀追随他经历了多少的腥风血雨
界墩在月光下模样依旧，马儿黎明前准会回来
界墩千年，马儿千年
8、关于岱鳌的十四行
星期六的傍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凤凰池前
他的肩上披着岱鳌的深秋
沉睡越来越近
……灵魂让一些幽冥的词包裹着
像一块石头在微凉的山风中静止不动
叙述的人被一片野柿树的叶子轻轻抚摸
他们从一个传说开始，那些
关于爱情和战乱的谶语升满隔世的夜空
我必须继续下去
岱鳌山是个不错的宿命之地
我的每一次抵达都非常简单
照片里的狮子球赐予不了我的渴望
透过沧桑，同虚渺的风和有声息的蟋蟀交谈
所有现在岱鳌山的事物将来都是我的亲邻
2008.10.26定稿
注释：
①、岱鳌：地名，山势削断，岩峭如壁，远看宛如一头巨鳌。系美学大师朱光潜的故乡，老桐城孔城区阳和岗保八甲，现属安徽省枞阳县。此组诗文中出现的“小猴石”、“鬼门关”、“大凹口”及“翠林公”、“十小姐”、“石巴”等分别为岱鳌山系中的景点和或传说或纪实中的人物。
②、引自作者本人旧作《岱鳌暮色》。
③、引自[瑞士]黑塞的作品《归》。
④、孟实故居：即朱光潜故居，文化大革命期间不幸遭到拆除。朱光潜（1897～1986），字孟实，又作孟石、萌石、蒙石等，1916年桐城中学毕业后开始携美游历，成就斐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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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20 10:56: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