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仙人掌
http://yyx.sasu.cn/uploadfiles/20091230125954443.mp3 我第二个老家坐落长江之岸重庆。那是一个麻辣味和幸福感都很强的地方。上个世纪末,父母离休后安置在重庆。单位为他盖了一栋史上最蹩脚的别墅,别墅前后只有很小的花园,花匠在别墅门前种了一些花草、一棵柑橘树和一排松树,在后院种植了许多桃树、梨树、枇杷树、葡萄树、黄桷兰树。守卫边疆三十多年的父亲对玫瑰和月季花不屑一顾,对柑橘树梨树、枇杷树、葡萄树也很不感冒,自己动手把柑橘树铲掉,种植了一棵墨西哥仙人掌。
当年我的弟弟在38集团军当兵,哥哥在南阳。父母身边没有儿子照顾,便把我从新 疆调到了身边照顾他们。那时候,我青春年少,刚从象牙塔下走来,整天都幻想着奔腾和自由。整天沉醉于金庸武打小说的飞檐走壁、随意猎杀仇人的幻景中;整天打着领结,在黑色西装上衣口袋里插着白手绢;整天游荡于街头,在美丽女孩子路过的时候吹响口哨惹人注意。我不想躲藏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我骨子里充满着浪迹天涯的渴望,也对父亲种下的仙人掌不屑一顾。在我的意识中,像仙人掌这样既不美丽又不能当栋梁之材、而且浑身长满尖刺的生命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不到三年,我便离开了父母,再一次游走江湖。
父亲对我总是那样的宽容,从来不去矫正我的生活,任凭我在陌生的异乡的街头招摇过市;任凭我对人生简单而粗糙的认识在小资产阶级自由化中泛滥;任凭我一次又一次“恢宏”的理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碰撞得头破血流。1998年的春,我在山西朔州采访假酒案时遭遇车祸,一直住院,以为自己以后会落下残疾,心情跌落到极点。1999年春节,父亲把我接回了家。
大年初九,太阳刚刚冒头,我看见父亲就在门前望着仙人掌发呆,我便走了上去。父亲搬来两张木凳,让我和他一起坐在仙人掌前。父亲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仙人掌,她不美丽也不是栋梁之材,又浑身长满了刺,但是她有极强的生命力,不管种在什么地方,都能顽强地生存下去,我恰恰喜欢的是她这种顽强的精神,她抗旱、耐活、长寿,任凭风吹雨打,挺拔刚直;任凭烈日烘烤,她勃勃的生命使柱形的树干不断地向上生长向四周扩张,那浑身长满荆棘,抵御了一切光芒的肆掠;她每次遭遇狂风暴雨侵袭后都会折断许多枝叶,但是她每一次伤残之后都像是一次新生,更加生机勃勃。这多像我们的人生,我们满身是刺,刺痛了常人的审美观;我们不是栋梁之材,不会争芳斗艳,我们甚至会被风无情地折断,但是,我们恰恰是被风摧残之后,不断地向上不断地挺拔,因为我们的生命力有一种精神,那就是仙人掌宁折不弯、傲然挺立的精神。”听了父亲这番话后,我走出了车祸的阴影。
2000年的秋天,老家的秋风异常的狂暴,那颗长到三层楼高的仙人掌被狂飙拦腰吹断了。父亲把仙人掌的断肢埋在了别墅的后院,断肢坚强地活了起来,一年后便长得很高很粗,长满了肥厚的茎叶。父母视为神树,倍加爱护。
2003年11月3日,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母亲一直守候重庆老家,守望着那棵仙人掌树。
2010年春天,我回到老家,我的目光一下被父亲种植的那棵仙人掌吸引了。父亲钟的仙人掌已经长到了三层楼房那么高,她奇形怪状的茎上开出上千朵黄色和白色的花朵分外娇艳,流苏般的花穗,长鞭状地绽放,那花朵比桃花更鲜艳,比枇杷花更妩媚,比葡萄花更喜人,比梨花更悠然,比黄桷兰更坦白。
我突然意识到,父亲走了,但老家的仙人掌树还在,仙人掌开满的千朵万朵的花朵,不仅绽放出父亲生命的记忆,也绽放出父亲所说的那种宁折不弯、傲然挺立的精神。
也曾经在金庸的时代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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