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景
即景
文
现在身在市郊,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好在我似乎早已习惯了闭塞冷清;有时看闹市人声熙攘,反而觉得慌乱纷扰、很不自在。
前天夜里,一场冷雨落在梦里。说雨落在梦里,并不确实。只是留他若梦,送他若客,雨之去留全不在我。这次,雨在我睡熟时,打江南经过一次,一如只能邂逅的梦。
没睡时,朗月和风,醒来时,朝阳初上。只有窗外遗落了一地湿冷冷的雨迹,和落花、新草与春泥腻在一起。
清晨醒来,打开窗户,风清冷的可以,如深秋一般。想必梦里头,真如后主所说——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惊讶的是本该“莺飞草长,杂花生树”的暮春三月竟全然一番“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感觉。
走上天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似呷着温冷的铁观音,从齿间到嗓子眼,都清冽香甜起来。日光之下,远处林间的雾气泛着青紫色,一如农家的袅袅炊烟。满目山河,只几只黄鹂啼唱春色而已。
昨天夜里,清冷依旧。风、水、人,莫不如是。洗了一些衣物,涤清时已九点有余了。
忽然想起一点事。白天时候曾品了一杯茉莉花茶,当时只觉得味道昏浊而泛着花香。记起友人曾经告诫说,茉莉花茶只是陈茶掺杂了些花瓣,品质很次。
茶的品性我无暇多想,而且自己原非行家,苦思冥想可能也只得个谬论而已。只是忽然发现,“茉莉花茶”这四个字放在一起就已经美不胜收了。无论是从音色还是从字形来看,都是如此细腻婉转,撩人遐思。当时想着,一定要给“茉莉花茶”找个可作对照的词,想来想去终究无果。
洗完衣服,脑海中倏忽闪过“浣溪沙”三字。对比前者,虽然字数不足,看上去也似毫不相干,但终究也是一个美丽的词语。甚至于给人意境的感觉,这三个字要来得更为空灵唯美。
遐想这些,无甚用处;最终,我还是要走上天台。这次是要上去晾衣服——趁着天色尚好,可让其汲取些山川灵气。
拾级而上,总共要走二十一级台阶才能到天台。但我上的时候通常只取单数级,下的时候则是无一遗漏。像这样上去再下来,心情、意境、情调都有收获,而非仅只是一次单调的往返。
端着盆,出了楼梯口,眼前尽是明媚的月光:洒在地上、挂在墙上、躺在山上,还有些许,清凌凌地在天幕上流淌。
目光追溯着月色,只见东方的天空泊着一面月亮;圆圆的,似是在等人仰望。苏子曰:月出于东山之上;而我此时恰在江宁东山一侧。不得不慨叹造物之神奇,竟能使片时言语凝成为永恒的美景。
如此情境,更显郊野的好处。若是在闹市,就如一首诗里说的:城市的灯光太亮,只有在郊野、在山上,我们才能目睹原始的星辰与月亮。
但今晚,月光太亮,太多的星辰因而暗淡到无法端详;真一个春山烟欲收,天淡稀星小的夜。
晾好衣服,景致、意境之类的念想已经散落一地,不堪俯拾了。略微深刻些的尚且还记得起,比如那首诗:
你在看星么?我的星。我愿为天空,得以无数的眼看你。
捉摸不定的是,写诗人写你时,你是星还是在看星?或者,你是一颗属于我的看星的星?或如此刻,月光倾城,看不清星——你是我的一轮月亮,守护着我所有的星辰。
彼人认为文字随心随性,评论则基于常识和理论。一偏感性,一偏理性,自然不同。写议论性的文字,容易自以为是,写记叙性的东西,可以陶冶情操。
文字只是一种东西,不能概括一个人。别人觉得文章文化气息很浓的余秋雨,在我看来只是小市民一个,文笔也一般般而已。一般叙事抒情的文章之中,站在纸面后头的作者,往往并非文中的叙述主体。若是牵扯到评论建言之类的文字,这个作者则活生生站在纸面之上,对其一切言辞负责。所以,很多道貌岸然的人,写的东西却能旖旎多姿、难以复制。读者往往为影子的影子所制造的审美假象所迷惑,但是真见了作者,说不定会大跌眼镜的 好雨不扰梦,明月映星辰! 字如其人,言自其心。
回 1楼(胡学文) 的帖子
感觉在一个新的居住地方,都是需要一段适应时间的。 趁着天色尚好,可让其汲取些山川灵气。别与常人的眼光和心态,楼主好兴致! 楼主好兴致,只是可惜咱心情不好难以欣赏楼主这好兴致。 楼主文字是慢慢发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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