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侠隐 发表于 2012-12-13 21:11:19

《荆路》自传体

一、一九八九,人生起点               当《冬天里的一把火》在的校园盛行的时候,迎来了我的1989,记得在当年的元旦文艺晚会上我就唱了这首歌,我是多么希望能借助这把“火”把我前进的道路照亮,使我的生活红火起来.....               离中考还有两个月,连旬累月的倾盆大雨使长江和内河的水位同时暴涨,住在河堤上人们,内心如同这茫茫的河水,惶惶不可终日,茫茫不知所措,唯恐某个夜晚圩破堤垮施虐的洪水会吞没一切。大人们纷纷把小孩送到山里的亲戚家中“躲灾避难”。      这种境况上演了数千年,生活在这里的人民记忆尤深,它给圩区的人们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洪水”这种巨大的自然能量,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来抵抗他的威力,它给人类带来的毁灭的打击,不仅仅是绝望和遗憾还有无尽的思考。       1954年的长江大洪水就让昔日繁华的汤家沟面目全非,巍峨的大寺阁毁于一旦,双溪八景中的“三官晓钟”“断桥渔火”“莲塘秋月”“水村夕照”或不复存在或夷为平地;也迫使位于汤沟的湖东县治搬迁了枞阳,因而从那时才恢复了枞阳县治。当然这次洪水也漫过了我家的屋脊,偏偏被我命运坎坷的长兄赶上了,他被送到山区的外婆家一住就是几个月,因水灾造成颗粒无收,那年饿死了不少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荒年,所以舅舅们送了他一个外号“大荒子”,这一叫就叫了六十年。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虽然最小父母却从未骄纵过,更没条件娇生惯养了。89年的我由于从小爱好体育和武术,加上常年练功不缀,尽管只是十六七岁的“二泼子”却有一身天生神力,一担水我能像少林寺的小和尚一样直接提着回家,一个马步气沉丹田能把一块四米长的预制板的一头端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在校园独步在村庄横行,做体力活更有使不完的力,因而也吃了不少“哑巴亏”......       就在人们日夜防汛,不断加高围堰的时候,双溪河大堤因长期的洪水浸泡地基松软,我家那低矮的土坯房经不起水渍,不久便轰然倒塌了。两个兄长常年在外打工,前不久刚来信说包工头携农民工工资逃走了,他们现在正在漫无目的的找活干。父亲当时已是六十一岁的老人了,长年累月的劳作,使他显得格外的苍老。少不更事顽劣成性的我仿佛在一夜之间懂事了。家里只有八百元钱,且是我的小姐姐出嫁时折的礼金,当时父母死活不肯接受,说嫁女折钱以后面子往哪搁呀!男方在外经商家境尚可,知道我家实在嫁不起女儿,说话也是至诚:既然“结亲如结义”我看到义兄家面临如此困难岂能不出援手相助?母亲用老布将钱包得里三层外三层压在箱底,说这是给我念书用的,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动它......       面对这突于其来的变故我毅然决然的扔掉了书包,坚持不去上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母风餐露宿,淋雨受饿。我的意外之举无疑让父母左右为难,痛苦不堪。我是她们的老来得子寄托着全家人的未来和希望。可我是主意既定九头牛也拉不回的个性,父母怎么也拗不过我,在临时搭建的披厦里风雨声和着母亲的哭泣声响彻了一夜......       第二天早起我便开始清理房基,接下来便是两个月的日夜劳作,搬砖和泥我样样在行,十七岁稚嫩的肩膀居然撼起了五百斤的大石,两个月里我的手从水泡到血泡直到结成老茧,时至今日二十年没干重活了,仍常常要修剪那厚厚的老茧。我的大脚趾甲,抬石头时重力所致,重心不稳,一脚踩滑被掀翻掉了,根本不觉得疼痛,等鞋肚里溢满了血,黏黏的滑滑的才感觉到。我用老虎钳拽掉了脚趾甲,用“香油湿棉絮”草草包扎后继续干活......       老师一再让同学们带信叫我去上学,最起码要参加考试。我虽然扔掉了书包,可我不会忘记书本。但我又深深知道建起砖逢砖砌的四间大瓦房已是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家里已是债台高筑了再也拿不出钱供我上学了。       我草草应付了考试,带着先打工挣钱后学医的理想走出了家门......                                                                                    江天侠隐                                                                              2012年12月10日凌晨                                                                                 初稿待续                                                                                    
                                                                                                 二、穷人孩子,当家理事
            老人说:“记性好的孩子辛苦命”,究竟是不是真的却也无从考证;当从我三四岁时发生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   
            我小时候长得胖都都的,其实那是“奶彪”,活像《闪闪的红星》中的“小胖墩”。也许那时把主席像画得过于丰满,哥哥姐姐们都喜欢捏着我的嫩腮帮子说我长得像中堂上挂的毛主席,这时,轻则骂声喝止并一“刮腻子”,重则是要吃“黄鳝煨绿豆”的。因为要是被外人听到报告到大队,家长是要挨批斗打板子的。
            1976年巨星陨落。之前乡民们议论纷纷,晚上乘凉时看到东方一颗明亮的星星划过天际坠落下来,人们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毛主席逝世”的噩耗,公社要求每个大队都要设立纪念堂。我们大队的灵堂就设在我村大队书记家门前的河滩上,松柏搭起的拱门上面缀满了百花,中间是毛主席的巨幅画像,两边写着挽联,但那时我还不识字。还没到会场老远就听到哭声一片,大人们都在议论:主席“登仙”(在家时父母就交代不能讲毛主席“死了”)了,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感动了,我也留下了莫名的泪水......
             家里的猪圈鸡寨放在哪,爸妈都听我的安排,以前鸡寨因为怕一些小偷小摸的人,因而一直放在家里气味特别难闻,我跟父亲说:把鸡寨砌在外面把鸡寨门朝家里开,这样既可以防小偷,又节余了本来就不大的住房,这个建议赢来了哥哥姐姐的掌声和爸妈的夸奖。那时的一口猪就是一家人全年经济命脉,但是经常却有豺狼出没,豺狼虽小却可以把二三百斤的大肥猪叼走,豺狼一般用利齿咬住猪的耳朵,用大尾巴在后面驱赶猪屁股,等赶出了村庄,群起而攻之,第二天早上人们就只能看见剩下的猪肚猪肠了。我提议猪圈就搭在房子边的披厦里,与狗住在一起,这样跟人住在隔壁,又有狗的陪伴,一有风吹草动,人与狗都能第一时间发现,自然就安全了。当时许多村民都跟着效仿。
             六岁是我的劫难之年,那时我已上学,算命先生说这个“小鼠”将来有出息,只是命里“防水”,“关水”要关到十八岁,不然很难养得大,其时长兄在村小学代课因而我就跟在后面“关水”了。秋季又要开学了,八月份我被从外婆家接回,或许这辈子注定将来要跟医药打交道吧,在回家路上我捡到了一个沾满灰土的玻璃药瓶,到家后我就迫不及待的要到河边去洗。母亲当时要做午饭,就唬我说:河边有老鸹子叫,你千万不要去。从小就听人说,老鸹子一叫就要死人,所以非常怕;但是看着手里脏兮兮的玻璃瓶,我实在忍不住趁母亲不注意偷偷溜到河边;看到小伙伴们在水里“扎猛子”“打漂划”,一个个就像“鱇猫骨子”好不自在。而我就像个旱鸭子一样,立在岸边不敢下水,亚平和四九在水里喊着我的小名“小佑,快下来,河里游泳好过瘾咯”,“小佑是个胆小鬼”,我经不起诱惑和激将,渐渐摸索着下了水。我心里想,到水里后我也跟他们一样手脚并用不就行吗,在边上摸着杨树根洗澡尚可,小伙伴们看我下了水,都显起了威风,一个个向河中央游,我被激起了胆量也跟着他们游去,刚到深水区手脚就不停我的使唤了,人渐渐往下沉,想大声呼喊却嘴巴张得越大水喝的越多,等小伙伴们到了河对岸,我就不见人影了。我只记得自己在水底拼命的挣扎,眼睛透过水的折射太阳光是苍白的,渐渐的就看不到阳光了,渐渐的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等我回复知觉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期间我发起了高烧,咳嗽,应该是吸入性肺炎吧。那时家里没有钱一直没上医院看病,能否挺得过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后来才知道是我的堂兄“大翘”救起了我,他是我大伯的长子是成家同辈中年龄最大的兄长也是我生命中的恩人。他因为前天晚上捞牛粪,队长批准他中午可以休息一下,当时他正在河边柳树下“打中觉”听到小鬼们呼喊“小佑掉到水里去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到我落水的河面,看不到我的人影,他就围着那块水域“打鳖鼓”打了三十多个鳖鼓才看到了我的头发,他拎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出了水面,他摸摸我的鼻子没有了呼吸听听我的心脏还有心跳;我的落水引来所有的叔子大爷,爸妈那时已吓得六神无主了。他们把我抱回后腹部朝下放在锅脐上,压迫我吐出了满肚的水;几个有经验的婶娘帮我掐人中、灌姜汤、喂盐水,总算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我高烧昏睡了三天三夜,我的脑细胞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灵敏了。
         就在我落水的第二天下午,河对岸一个跟我同年的小孩,跟爷爷挑水,爷爷牵他上岸后就任他自己玩耍,没想到他又折回去玩水,就再也没有起来。直到晚上下起瓢泼大雨又打雷尸首才浮出水面。这个消息传来,人们都说是那个小孩把小佑的命换下来了,母亲于是更加害怕,日夜守着我;不停的念叨“菩萨保佑”“祖宗庇佑”;父亲更是半夜起来摸鱼为了“请菩萨还愿”;是我命不该绝,二世人胎,大家有机会还能看到我今天所写的这些文字。
            十年后等我把家里的房子建好之后,我就打算外出打工了。母亲说我还小,出远门她不放心,家里的七八亩地父亲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叫我在家帮父亲。俗话说“做屋打船,昼夜不眠”父亲经过建房的劳累,身体越发虚弱,所以挑粪、车水、打农药这些体力活都是我来做的。家里的日常开支就靠那几分菜地,里面种了辣椒、黄豆、西红柿、冬瓜、韭菜、红萝卜等等,这些菜每天都要施肥浇水,一天下来都是几十担,成熟的红辣椒和黄豆还要起早到菜市场批发给商贩,那时很少有农用车,都是靠肩膀挑。刚挑时肩膀头火烧火辣的疼痛,到后来也就习惯了。几亩田的秧水隔几天就要车一次,一条六七米长的水车至少八九十斤重,要从家里驮到几里外的田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长就不好换肩,又不好抓手,所以驮水车是件很折磨人的事。等做好田埆,看见白花花的水被车上来从龙口中吐出时却是很快乐的。乏了就到池塘里打几盆莲子,摘几个菱角,还可以采那白生生的莲藕。
             记得第一次打农药,我不懂得防护滴到了身上导致轻度中毒,头昏恶心呕吐,我躺在田埂的草地上,豆大的汗珠往外冒,天地都在旋转,我不敢睁开眼睛,一直在地上睡了两个多小时,幸亏我的身体锻炼的好扛住了。
             拔稗子草,是田间必须做的活,还必须连根拔起,不然一段时间后就长出来了。但你蹲下来拔时往往就被稻杪子戳到了眼睛,又涨又痛,眼水直往外冒,戳破了还容易感染。
             收获是喜悦的,也是最劳累最辛苦的。我第一次割稻就差点把左手小指割断,锋快的镰刀割破皮肉直看到白森森的骨头,现在还留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挑稻把子是比驮水车更折磨人的事,成熟的稻子是不能在中途歇的,要是从肩上放下来就会散下一地的稻子,所以必须一肩到家,哪怕是再长的路。那时有了脚踩的打稻机,几家人出钱在一块买的,大家轮流用并相互帮忙。稻打下后要把它晒干不然就会厄掉,我打着赤脚在稻场上和出一圈又一圈稻浪。稻子要晒好几个日头才可以上仓,晚上用杪担和铁叉支一个临时的窝棚,上面达上百连子里面铺上稻草,驮床棉被我就睡在里面看稻子。晚上老鼠会在我们头边打闹,不知名的寒蛩从四野里奏起交响曲,夜莺也会发出凄厉的怪叫,斑鸠在芦苇丛中一唱一和。
             稻子收仓后,我就着手准备我出发的行李了。除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就是一包未看的书......

                                                                     三、首战江西,出师不利

滨江松 发表于 2012-12-13 21:44:16

朴实、真切感,令人诚服

甘泉 发表于 2012-12-13 22:15:33

源于生活

西湾居士 发表于 2012-12-14 07:33:47

优秀原创!

何休 发表于 2012-12-14 07:38:31

奋斗的心路美文,此文值得加精。续集在哪?期待......

江天侠隐 发表于 2012-12-14 10:10:08

回 何休 的帖子

何休: 奋斗的心路美文,此文值得加精。续集在哪?期待......
(2012-12-14 07:38) images/back.gif

谢谢!能获得何总的点评是殊荣啊!

江天侠隐 发表于 2012-12-14 10: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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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湾居士:优秀原创! (2012-12-14 07:33) images/back.gif

献丑了!唯恐使人贻笑哦,此刻战战兢兢呀!谢谢居士加分!

江天侠隐 发表于 2012-12-14 10:30:35

回 滨江松 的帖子

滨江松:朴实、真切感,令人诚服 (2012-12-13 21:44) images/back.gif

谢谢!

江天侠隐 发表于 2012-12-14 10:3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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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源于生活 (2012-12-13 22:15) images/back.gif

高于生活!

smileヽ玲 发表于 2012-12-14 10:46:41

支持原创

甘泉 发表于 2012-12-14 11:21:11

回 江天侠隐 的帖子

江天侠隐:高于生活! (2012-12-14 10:31) images/back.gif

那是

小河上人 发表于 2012-12-15 18:25:27

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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